绿云小区本来也就是个普通住宅小区，普通公寓式住宅楼，普通透空式铁围栏，普通泥甬，这一切，都和本市那些住宅小区没有多大差别。然而，这里每一能植树地方都栽种了本市很少见到芙蓉树，这里每一寸能植草地方都植上了从国外引种绿云草，于是，那些葳葳蕤蕤遮天蔽日树冠，那些蓬蓬茸茸无不在草坪，就将这个小区围裹成了一团云朵，一团绿云朵。

这样，绿云小区也就与众不同，俨然有了在群中鹤立姿态。

栗琳琳形也大与此相似。当然，她年轻漂亮，但也就是普通年轻漂亮吧，在这个城市中，象她这样年轻漂亮人还有很多很多。当然，她经济自立，她自己开着一家化妆品专营店，但是在这个城市中，象她这样拥有自己店面甚或公司人也为数颇众。但是，栗琳琳是特立独行，栗琳琳是与众不同，她不同，只是通过一番话，就让陆洁感受到了。

那是因为陆洁得知栗琳琳是于人，是于最新最近人，于是，陆洁就找上了门。陆洁曾经与栗琳琳谈判过，栗琳琳对那种谈判毫无反感，她是开诚布公，似乎世间任何问题都可以拿来与她讨论。

陆洁要求很简单，请栗琳琳从陆洁和于生活中退出去。

栗琳琳笑了，是那种坦诚，诧异笑。

“我从来没有进过你和他生活，是他进了我生活、进了我和他生活。你看，你和他生活，他和我生活，这完全是两件事。是他来找我，是我同意他来。我从来没有去过你那儿，你瞧，倒是你到我这儿来了呀？”

栗琳琳表和语气，使得陆洁有那么一瞬间感到，错真是她自己。

后来，陆洁才慢慢打听到，栗琳琳是那种任何男人都可能出现在她那里人，当然，必须是她中意男人。在这个意义上，是她在选择男人。她是终总统，而男人们，不过是些由她任命任期有限内阁成员罢了。

太已经升得很高很高，陆洁在泥甬上徘徊了许久，才终于从绿云浓荫走出来。

十四号楼五号。陆洁曾经到栗琳琳这儿来过一次，不会记错。

陆洁已经接连四天没有见到于人影了，所有那些该打听地方，陆洁都已经打听过了。所有那些该去地方，陆洁也都去过了。陆洁不能不到栗琳琳这儿来，陆洁忍不住要到栗琳琳这儿来。

站在安全门外，陆洁听到有音乐声隐约地从屋内传出来。里边有人，栗琳琳在里边，于在里边……音乐声飘飘悠悠，犹如人食物香味儿，使得陆洁想要进望愈加强烈，愈加难抑。

她抬起手，按响了门铃。

陆洁恍惚地看到里边人走过来了，里边人透过鱼眼透镜向外张望，看到一个变了形人。是，变了形，这焦灼四天，陆洁感到她神已趋于变形。

门开了，音乐声蓦然增大。

“哦，陆洁，你早，你早——”

栗琳琳穿着居家睡袍，鬓发蓬松，看上去好象刚刚离开睡床。

“请原谅，我必须来找你——”

“进来吧，快进来。”

起居室圆桌上放着两个玻璃杯，是两个。椅子也拉出来了，是两张。

陆洁心不规则地跳了一跳。

栗琳琳将咖啡壶里煮香咖啡冲杯子，加，加方糖，很西式。随后，她又打开微波炉，取出冒着热气包子，圆圆，周边打着褶小包子，很中式。

“吃早饭了吗？别客气，一起来。”

“谢谢，等一会我回去吃午饭。”

“唔，嗬嗬嗬，你瞧我，都睡糊涂了。”栗琳琳开朗地笑。

陆洁勉强扯了扯角。她在留神谛听，主人那套健5音响在播放着激唱碟，在天衣无缝细腻如脂乐句中，夹杂着糙沓沓声。是拖鞋在地上擦动，它们是从洗脸间那边传出来，很重，显然是个男人。

哧啦哧啦刷牙声，咕咕嘟嘟漱声。“咳咳——”，咳起来了，很很沉，当然是个男人。

是于么？——陆洁忽然觉得紧张，手心里汗津津。一些象修整磨饰过指甲一样话，一些象菜市场鱼摊上淌着脏一样话，一些象手术器械盘里那种寒逼人刀剪一样话，全都颠三倒四地腾起来。

踢踢沓沓拖鞋声近了，就在耳畔。

陆洁慢慢回转。

是一个很重磅陌生，比于高，比于胖，也比于年轻。

那男人友好地向陆洁点，要在圆桌前落座。

“你到那边吃，好么？”主人温地指使着她家猫。

家猫听话地到厨那边去了。

其实，陆洁已经可以离去，她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可，但是她却稳稳地坐着。那是基于一种奇怪心理，凡是与于有关连人，此时她都会觉得亲近。

留来与那亲近聊一聊，心会好一些。

“请原谅，我想着他可能不会在你这儿。可是，我还是挡不住自己，到你这儿来了。”陆洁说。

“出了什么事？”

“他没有消息，已经三天多。不知在什么地方——”陆洁而出。